第180章 声名狼藉（一）
说起来，贾瑞很早以前，应当说是上一辈子，就知道了王熙凤涉及重利盘剥的事实。
平儿姑娘成为自己妾室之后，贾瑞也有好几次旁敲侧击，通过荣府中三番五次推迟发放月例银子这件事，印证了王熙凤偷偷地发放高利贷这一污点。
但贾瑞一直按兵不动，并没有向锦衣府黄司官及时禀报。
这次贾瑞之所以决定揭发此事，一方面，是因为他受到了尤二姐发疯这件事的刺激，良心上过不去，想要为尤二姐的悲惨命运讨要一个说法。
另一方面，也是因为他在高向叶大人家中聆听指教时，听到了一些关于自己声名狼藉的风评，让他义愤填膺。
去年香山金秋诗会，高向叶大人一共才收到了四个门生，不如余慎行大人所收门生数量的零头。
这四个门生中，魏东平早已是举人出身，秦鸣奋和贾瑞也在此次顺天府乡试中金榜题名。
另有一个傅验，不幸落榜，但他一开始就没有通过“程门立雪”式的入门考验，由赣省举人钟珊顶替。
这样的话，明年二月春闱，高向叶大人门下将有四名举子同场竞技，堪称一段士林佳话，连带着高向叶大人也不得不高度重视起来。
毕竟，要是这四名举人都考得不错，同时榜上有名，或者有两三人一齐高中，那么他高向叶本人，也能因此面上有光，毕竟这说明他有着识人之才嘛。
可要是反过来，他高向叶的四名门生，一个都没有考上，同僚们是不是就要在背后讥笑他育人无方，是不是识人不明，进而全面怀疑他的操守、德行和能力了？
所以高向叶大人利用空闲时间，把魏东平、秦鸣奋、钟珊、贾瑞这四人，断断续续地叫到家中好几次。
高向叶大人先后给这四名门生，讲解了礼部会试的历史沿革、录取人数和考试流程，以及考生在参与礼部会试时的一些注意事项。
这些内容对于魏东平和秦鸣奋两人来说，属于老生常态，因为他们直系长辈之中，就有人中过进士，对此并不陌生。
而对于钟珊和贾瑞来说，这些就属于需要恶补的基础知识了。
两人津津有味地听着，一些细节之处，还不时提出疑问。
随后，高向叶大人又将自己独有的会试经验和写作技巧，都一股脑儿传授给了这四名得意门生。
尤其是对于魏东平和秦鸣奋二人，他更是倾注了极大心血，对于他们俩的考场模拟之作，更是一个字挨一个字的批改，显得极为有耐心。
至于钟珊和贾瑞这里，高向叶大人则有些泛泛而谈，更多的还是让他们两人用心琢磨，反复思考，勤加学习。
这不等于敷衍塞责么？
虽然被区别对待，但贾瑞倒也能理解。
放在上一世中，那些有冲击清北实力的同学，必然要受到高三年级组乃至整个学校领导班子的重点关注，其他学业成绩普通的同学，则能跟着教学节奏走就行了，不会强求太多。
眼下，魏东平和秦鸣奋二人，就是高向叶大人心中的种子选手，寄予着高向叶大人对于此次春闱的全部期望。
至于钟珊和贾瑞二人，则大抵相当于聊胜于无的添头吧。
贾瑞上一世就习惯了不受人重视，这一世也不会因此而计较。
相反，高向叶大人能有心帮衬他一把，教了他这么多会试经验和写作心得，贾瑞已经是非常感谢了。
高向叶大人在教授功课的时候，非常严厉，但等到了吃饭或休息的时候，他则又变得非常随和。
他还非常热情地打听秦鸣奋和钟珊二人的婚事进展情况，家中长辈有无安排，目前有无正式订亲？
还说如果有机会，会帮他们二人介绍一两个极好的对象，肯定都是书香门第出身，堪称名门闺秀的女子，保证让他们俩满意。
这就让贾瑞感到迷惑不解，加上羡慕嫉妒恨了。
高向叶大人只说要帮秦鸣奋和钟珊二人介绍对象，为什么不帮魏东平和自己介绍对象呢？
当然，魏东平已经娶了金香园的清倌人颖楠姑娘为妻，随后在他叔父的安排下，又谈妥了一名大家闺秀，即原国子监祭酒李守中的小女儿李纤。
魏东平兼祧并娶，确实不再需要高向叶大人帮助他说亲了。
但这不是还有自己吗?自己也属于钻石王老五啊？
贾瑞心想，我好歹也是荣府旁支，上头有一个举人祖父，自己也是新晋举人，手头也有数千两银子，不说是高门大户，那也是颇有资产的中产阶层了吧。
高向叶大人凭什么不帮自己介绍对象？这不是看不起人么？
贾瑞虽然不敢在明面上这么说，但他也可以搞一下小动作嘛。
一旦高向叶大人察觉到他满脸羡慕地看着秦鸣奋和钟珊，又岂能不明白贾瑞这厮的花花肠子？
高向叶大人果然心领神会，然而他却笑道，“贾瑞房中侍妾甚多，就不需要大家再帮你介绍貌美佳人了吧，你又何必羡慕他人？”
秦鸣奋也道，“就是。我也听家母说过，说是瑞大哥艳福不浅，房中侍妾已有数十名。家母还说，还说……”
说到这里，秦鸣奋有些说不下去了，只能尴尬一笑。
贾瑞即便是再笨，也知道这后面，估计不会有什么好话了。
辞别高向叶大人后，贾瑞连忙把魏东平拉进一处小巷子里，询问这北平城中的妇人们，都是怎么讨论自己的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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