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一场,回到始发站上海。
结束那晚,经纪人准备了答谢晚宴。同行、媒体记者、各届关注动物保护的人士纷纷赴宴,觥筹交错,言笑晏晏。
经纪人拉着程迦结识在场的各位,程迦收获一堆赞美,又被敬了一堆酒,有些缓不过劲。
手机在包里振动,程迦借口离开,走到一边接起,是方妍。
“程迦,我看你给我打过电话,我没接到。不好意思啊。”
“原打算找你聊聊。”程迦揉揉额头,发觉今晚的酒,后劲挺大。
“程迦,其实上次阿姨她很后悔,她是真关心你,希望我治好你,不是你以为的为了和我拉近关系……”
人声嘈杂,程迦并没听清。
“迦迦,快过来呀!”经纪人叫她。
程迦说:“走了。”
“……那,你有空了找我啊,我随叫随到。”方妍说。
“好。”
经纪人欢喜地过来拉上程迦,走去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身边,唤了句“王先生”,又扭头对程迦说:“保护协会陈会长的好友,银行家,王陵先生。”
程迦的酒在一瞬间醒了,手一紧,差点没把高脚杯握碎。
王陵四五十岁就已一头白发。而程迦分外清楚他是哪天一夜白头的,他是王姗的爸爸。
他看着程迦,“不会叫人了?”
程迦张了张口:“王叔叔。”
经纪人笑,“原来认识啊。”
陈会长也赶过来,向自己的好友夸赞程迦,讲自己如何被这次摄影展震撼,说:“想给你推荐个优秀的年轻人,没想到你们认识。”
王陵冷眼看程迦,并没多说什么。而程迦也很快和经纪人去了别处。
她时不时扭头看王陵一眼,并不明白他怎么会来。又被敬了一堆酒,程迦中途离开去洗手间。
刚走到门口,听见里边有人议论,是她熟悉的声音。
“没想到王陵来了,居然没好戏上演,没劲。”
“那个银行家?什么好戏?”
“他以前是程迦的继父啊。”
“这么劲爆?”声音激动了点。
“不是你想的那种。下流。”
“那是什么?”
“程迦害死了他女儿,我还以为他来砸场子呢。”
“真的假的?”
“真的,网上到处是爆料。这次摄影展,程迦的确火了,但跟她一起火的还有论坛爆料帖。绝对亮瞎你们。”
程迦拧动门把手,声音戛然而止。推门进去,她的朋友们齐齐冲她微笑。
“迦迦,这次摄影展圆满成功,恭喜你啦。你好厉害哦。”
程迦说:“我知道。”
“……”
她走向隔间,“我出来的时候不要看到你们的脸。”
她关上隔间门,外边脚步声匆匆。
朋友说的网上爆料,程迦知道,也看过,无非说她出卖肉体陪徐卿睡,被徐卿捧红后踹了他;说她一路往上睡,又说她长期对王姗施加精神折磨辱骂王姗逼她去死。
她其实只对王姗说过一句话。
最近她风头正盛,搬弄是非的就多了,经纪人气得半死,她倒无所谓。
程迦洗了把脸,清了清身上的酒气走出去,远远见到王陵离场。
程迦立在原地看他背影,她印象里,王陵是个温柔的男人,对母亲对王姗都如此。但后来他整个人都变了。
她终于决定追上去,“王叔叔。”
王陵走到酒店门口了,夜色和酒精映得他面容格外苍老。他很冷淡,问:“有事?”
程迦说:“没想到您会来。谢谢。”
“我来看看你取得的成就,就能想想,姗姗如果活着,她能带给我的骄傲。”
程迦脸色微白。
她定了神,说:“一直没向您道歉,对不起。”她嘴唇微抖,弯腰到半路……
“不用了。”王陵说,“我不原谅你。你是杀人犯。害死了人,没偿命,没遭到报应。我绝不会原谅。”
晚宴后,曲终人散。
宴会厅灿烂辉煌的水晶大吊灯熄灭时,程迦独自坐在餐椅上,面对杯盘狼藉,点了根烟。
空气里弥漫着沙拉、海鲜、酒精和香水的味道。
程迦在想明天干什么。
一根烟抽完,她没想出来,于是又点燃一根。
她今晚喝了太多酒,小小的烟都拿不稳。
这些天,除了抽烟喝酒,她没别的刺激源,没驾车,没做爱,也没吃不该吃的药。
没有兴奋,没有刺激。
华丽的红木门外传来脚步声,清洁员要来打扫,程迦把烟扔进水晶烟灰缸,站起身,一阵头晕目眩。
高跟鞋扭扭摆摆,她踉踉跄跄到了走廊,用力喘气。
她低头扶着墙壁,感觉到累了。
她烂泥一样歪在墙边靠了一会儿,努力晃着步子,想去外边找送客的经纪人,突然,她被人勾住腰身,猛地一拉。
程迦别过头,想推开他,无奈酒精作用,她力气不足。
他太用力,箍得她喘不过气。
程迦高跟鞋踢上他肩膀,“走开。”
高嘉远吃痛地起身。
程迦抓着洗手台子,酒精让她面色酡红,微微喘气。
她歪头靠在精致干净的大理石墙面,眼神迷茫,很颓废。
“程迦,别忍了,我知道你喜欢这个。”高嘉远上去摸她。
程迦不记得了,她能想到的只有客栈外红色的夕阳,集市的人声,和房间里微微腐败的木头气味。
“你变得迟钝了。”他在她耳边呢喃,“对刺激上瘾不是坏事,别忍着。你想要的,我都给你。”
他拿出一个小纸包,“程迦,尝尝这个,很刺激的。你一定会喜欢。”
程迦慢慢地低下头,垂着眼睛,静静地看着。
他手里捧着一小堆白色的粉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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