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倩爽快地道：“你们说的那个反骨仔名叫孙祥武，他就是前段时间先后杀死马志军、郭涛和马志成的凶手。”
刘长乐和卫正义对视一眼，分别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之色。
林勉催眠的手段恐怖如斯。
刘长乐想知道林勉是怎么做的，又问道：“方便仔细说说吗？”
王倩大方地回道：“没问题，反正这起连环杀人案也已经结案了。”
她咬下最后一口苹果，把果核扔进垃圾桶，接过卫正义递来的湿巾擦擦手指，这才娓娓道来：“那个地下赌场不是我们洛城本地的犯罪团伙，而是一个跨国犯罪组织在洛城的分部。
孙祥武是这个分部老大敏哥的心腹，负责维护地下赌场的秩序，发展和控制外围成员，等同于分部的二号人物。
孙祥武做的是人贩子的勾当，但他自身也是人口贸易的受害者，他五六岁时就被拐卖进犯罪组织，从小培养，被洗脑成中坚骨干，因为是华人，所以被派到洛城开拓地盘。
实施犯罪的过程中，孙祥武的心理变得扭曲，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加害者还是受害者？他记忆深处有个跟他同样被卖到犯罪组织，却在训练中被虐杀的同伴，那个同伴名叫林勉…”
刘长乐神色一凛，难道林勉给孙祥武潜意识中种下的复仇种子是源自他的亲身经历？他当年假死后被人贩集团给带到了国外？
心念电转，但现在不是仔细分析的时候，他按捺住活跃的思维，凝神细听。
王倩继续道：“…多年来，孙祥武始终无法忘记林勉的死，这种压力让他心理扭曲，觉得林勉阴魂不散地缠着他。每次他为犯罪组织做事，都要受到林勉的责问。
长此以往，孙祥武的思维发生混乱，时常把自己代入林勉的视角去生活，直到有天醒来后，他从镜子中看到了林勉的脸…”
“我操，这么恐怖的吗？跟讲鬼故事似的。”
卫正义听得寒毛直竖，他放下水果刀，把刚削好的苹果放进嘴中，“喀嚓”咬上一大口压惊。
一口咬下去，他忽然感到刘长乐看他的目光有些奇怪，于是就好心地道：“老刘，这苹果超甜，你也削一个吃呗。你看着我吃，挺不好意思的。”
这种兄弟不要也罢！
刘长乐默默看了眼缠着纱布的手，又看一眼搁在果篮上的水果刀，深吸口气，控制住想要打死卫正义的冲动。
讲故事的人最讨厌两种人，一种是胡乱接话拆台，打乱节奏的人，另一种是随口敷衍，心不在焉，喜欢转移话题的人。
谈兴正浓的王倩没好气地白了卫正义一眼，娇嗔道：“你能不能安静听我把话说完？”
卫正义尴尬地笑笑，说道：“你继续说，我保证不再插嘴。”
王倩又横他一眼，找回节奏，继续道：“长期的心理压力下，孙祥武的思想屈从于虚构出的林勉，他开始模仿林勉说话的语调，做事的方式，通过同化来缓解内心的愧疚和焦虑。”
她停顿下来，眨眼道：“你俩能猜到孙祥武为什么会这样吗？”
这是道送分题，刘长乐不假思索地道：“因为当年杀死林勉的人就是孙祥武，他精神分裂主要是因为对好友的愧疚。
孙祥武成为新的加害者本身就是种情感背叛，所以，出于逃避和补偿心理，他认为林勉还活着，或者说在他的角度，两人合二为一了。”
王倩鼓鼓掌，称赞道：“你好厉害，我们请的鉴定医生也是这么说的。”
很好，又一个捧哏的诞生。
刘长乐谦逊地笑笑，对卫正义怪他抢自己风头的愤怒目光视而不见，问道：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？”
王倩接着讲述道：“在来到洛城后，长时间待在暗无天日的地下让孙祥武的精神状态迅速恶化，他开始对着镜子与林勉商讨复仇行动。”
她又考较道：“你俩知道孙祥武是怎么跟他幻想出来的林勉交流的吗？”
卫正义赶紧抢答：“就是自言自语呗，精神病不都这样？”
王倩笑着看向刘长乐。
刘长乐老神在在地道：“我猜是用文字交流，如果他是自言自语的话，一早就会被同伙给发现，不会酝酿出后面的惨剧。”
“是写日记！”王倩公布谜底：“我们在孙祥武的房间中找到一本日记本，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他杀人的详细过程。奇怪的是，一问一答是两种不同的笔体。”
卫正义不服地道：“正经人谁写日记啊！”
王倩不搭理卫正义，继续道：“孙祥武的复仇计划有两个目的，其一是报复人贩集团。他们在洛城的所有犯罪行动，靠的就是马志军兄弟这种外围成员，所以，他一个个杀死了他们。
其二是报复敏哥。孙祥武认为自己走上犯罪道路是被敏哥逼迫的，所以他最后一个目标是敏哥，同时也是为了覆灭整个分部。
我要补充一点，实际上孙祥武谋划杀死的外围成员还有很多，只是后来你俩的介入打乱了他的行动。据日记上所说，他那晚杀马志成时，差点被你俩堵住。
还有一个好消息，根据日记中记录的信息，我们已经抓到好几个涉案人员。”
刘长乐心中暗赞，林勉果然厉害，他用真真假假的故事推出一个替死鬼，再加上完整的证据链，即使警方怀疑，也无法再锁定他。所以，他和小白成为了徘徊在这起连环杀人案中的幽灵。
想到小白，刘长乐问道：“那只白狗呢？它可是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关键。”
有此一问，是他不相信林勉舍得交出小白。作为杀人案的凶器，小白在死者身上留下的齿痕是最后一个环节，补不上就存在疑点，存在疑点后续就会带来后续麻烦。
王倩摇摇头，回道：“我们还没有找到那只白狗，孙祥武的精神状态很差，他时而是本体，时而是林勉，说的话前后矛盾，我刚才说的是整理后的卷宗。
实际上，要不是他的自述加上日记上杀人案的细节，还有其它相关的作案证据都锁定他的话，我们也不敢草草结案。”
果然，林勉就是舍不得小白。他可能宁肯自己伏法，也狠不下心用小白挡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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