鲛人听见闷闷的笑声，没转头，轻哼了一声，也没说什么。
两人游了很长时间，游到余声声都有些困了。防止自己睡过去，余声声便问，“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鲛人没回答，余声声以为他不想说，“不说也没事。”
“清漓。”
鲛人的话语有些生硬。
“啊？”
“我说我叫清漓！”
“哦哦，我叫余声声。”
少女扬起嘴角，眸内尽是笑意。
清漓曾经见过太阳，很暖，在冰冷潮湿的海底呆久了，难免会对温热的光充满贪婪。
就在少女笑起来的一瞬间，清漓仿佛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阳光，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偷偷跑到岸边，趴在巨大的岩石上，暖烘烘的太阳照在背上。有点疼，但还是忍不住惬意眯起双眼。
清漓目光深远，看了眼少女，随后艰难转过头，“别笑。”
这里的家伙，可都是贪恋阳光，想要独占它的人。
他也不例外。
余声声“啊”了一声，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，也不知清漓为何这么说，只能收起了笑意。
随后的路上，余声声一句话都没说，怕又不小心踩到清漓的弦。
沉默了许久，到最后，余声声险些受不住，就算触到清漓的雷电，也想说点什么时，清漓开口了。
“就是这。”
横在两人眼前的是一个小小的栏杆。
余声声莫名想起了，自己还在那个科技发达的世界里，一个名叫“下水道”的东西。
她艰难咽了咽口水，“这是……？”
“下水道。”清漓像看智障一样看了她一眼，“你以为还能走正门？”
余声声：……
对不起，是我格局太大了。我以为你能带我走正门的啊！！
清漓方才在路上笃定的表情，就像是告诉余声声，跟着我，必定能找到赵山河。
少女脸上的神情换了一茬又一茬，清漓淡淡看了一眼，“怕什么，此处已经废弃许久了。”
下一面，两人眼前的铁栏杆“咕噜”一声，清澈的液体从里面流出来。
余声声满是愤慨，“你说已经废弃许久了！”
“我记错了。”
清漓面无表情，脸上甚至带着点茫然，叫余声声根本抓不出任何漏洞。
“还走么？”
铁栏杆里还在不停吐着泡泡，它们滴落在海草上，滴滴答答的声音，仿佛不断催促的时钟。
余声声紧紧捏住拳头，下定了决心，脸上带着悲愤，像是下一秒就要冲锋上阵，成为炮灰般。
“走！”
一把拉开铁栅栏，余声声看着幸灾乐祸的清漓，“你先。”
火烧到自己身上，清漓收起脸上玩味的笑意，“你来，我断后。”
“我不认识路。”
“我怕你害怕。”
“可我不认识路。”
“没关系，直走就行。”
“可我不认识路。”
“……”
清漓认命叹口气，“我先。”
说完，清漓见余声声像是怕他反悔一般，“请。”
清漓：……我就不应该答应她！
现在说什么都晚了，清漓只能俯身钻进去。见清漓进去，余声声也没犹豫，跟了上去。
密道意外的干净，没有余声声想象中的难闻的味道和残渣剩饭。方才的液体，估计也是鲛人城的居民饮用水剩下的。
“此处是通往一重天的隧道，不少鲛人通过此处到城外。”
“没人管么？”
密道很安静，只有滴答滴答的水声，男人和余声声的声音被放的无限大。
“他们都是鲛人眼中刺，连他们自己都恨不得死了。”
“又有谁会管他们？”
鲛人城第一重天，充满了所有人和妖兽可以想象到的混乱与罪恶，他们就是世上所有恶的集合体。
在这里，没钱是最好的保护色。
“鲛皇是从第一重天出来的。”
余声声声音很轻，很慢，却又十分坚定。
“他们有理想，有梦想，他们不卑贱。”
前面清漓脚步一顿，转过头看向少女，透过那双眸子，他似乎穿过了亘古的时间，看到了那个身穿甲胄，英姿飒爽的女子。爽朗的笑意让他所有的自卑无所遁形，他下意识想要逃离，却被女子一把按住肩膀。
她说，“逃什么？”
小清漓胆怯，他没见过光。在阴冷潮湿的暗处呆久了，谁都会害怕。
“我……我很脏。”
“脏？”女子疑惑，“你们鲛人还需要洗澡？”
“不是……”
我的心脏，我心中充满了罪恶，我是罪恶之子，我是不被祝福的鲛人，就连第一重天的人都唾弃我。
“那你怕什么？”女子狠狠拍了下小清漓的背，像是要把他所有的烦恼都排出去一般，“除了你自己，谁也没法否定你。”
“去他的身来高贵！今天就是天上的神明来了，也不能否定你！”
自那时起，一颗名叫成长的种子在小清漓心中渐渐生根发芽。
从记忆中挣脱，清漓轻轻发出一声谓叹，她还是没变。
“走。”
余声声看着清漓远去的背影，顿了下，最终跟了上去。
“鲛人城估计发布了不少捉拿你和你同伙的通缉令，”清漓顿了顿，“奖励应该是提升一个阶层。”
“奖励这么高？”
清漓“嗯”了声，“上次我见到这样的奖励，还是在修士入侵鲛人城的时候。”
提升一个阶层，九重天里，除去八重天的居民，其余第一到第七重天的鲛人都会心动。尤其是第一重天，这是他们脱离一重天贱民的唯一方法。
尽管二重天的地位不太高，但仍可享受鲛人城所有的福利。
只有在二重天以上的，才能算是鲛人城的居民。
“那我要不要乔装打扮一下？”
余声声自觉自己的长相一般，放在人堆里都不算起眼，可以防万一，要是被发现了，那可不妙。
“不用。”
清漓看了眼她，“你喝下那药足以应对他们的搜查。”
高大俊朗的鲛人轻呵一声，眼中尽是自信。
“好。”
余声声直觉，清漓在鲛人城的身份不简单。能够瞒过所有的搜查，又对鲛人城第一重天的密道如此熟悉。
上至九重天，下至一重天，清漓都如此熟悉，恐怕只有那一个人了。
只是他为何要帮自己？
此时的清漓尚且不知，自己的马甲已经被扒的一干二净，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。就连潜伏在暗处的危机都未察觉。
“清漓大哥！”
远处，一个小鲛人朝他们挥挥手，他左右看了看，“快来！”
“这是我们的线人，章七。”
“姐姐好，我是章七！”
章七的脸上充满了童真的笑意。
“姐姐，走吧，我们先去休息。”
两人在章七的带领下，横穿了几个弯道，进了一个小屋。
章七引着两人坐下，爽朗一笑，“我先去倒杯茶。”
余声声笑了笑点头，“嗯。”
“这是你弟……”
余声声转头看向清漓，话还未说完，就看见他满脸凝重，“怎么了？”
“快走，章七被收买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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