芽菜原名王杰,我几乎都快忘记他原名了。
“我刚才有点事,所以晚来了。”芽菜说。
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,对于芽菜有了一种陌生,原本我还以为会有一种久违的亲切,但事实让我有些失望。我找不回当时的那种感觉,也许我们长大了,去了不同的地方,接触了不同的人,有了不同的圈子,于是就渐渐地不再有交集。
芽菜飘逸的刘海遮住了半只眼睛,看上去很杀马特。他和我差不多高,一米七五左右,从前的眯眯眼如今也算得上是小眼帅男了。只是我觉得有些陌生,或许在他眼中我也变了。若是在大街上相逢,我是认不出他的,他也未必识得我。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的,只是有些感慨罢了。
我们随意地聊着不着边际的话,喝着冰镇的罐装啤酒在大街上一字排开。
“骨碌碌”我把喝完的罐头朝一个小区围墙里丢进去。
“素质真低!”芽菜朝我怪叫一声,接着也是一阵“骨碌碌”他把罐头踢进那堵围墙里,然后放肆地大笑起来。
我也跟着笑起来。其实说真的,这并不好笑,但依旧能够笑得很痛快。
“两个低素质的。”兰枫伟笑骂道,上前走几步把喝完的罐头放进路边的垃圾桶里。
“你还记得叶菁焉吗?”芽菜像是自言自语。
“嗯,怎么了?”我问道。
“前几天我在街上碰到她了。”芽菜的眼睛有些迷离。
“哦?”
“越来越漂亮了,我都快不认得她了。”
“她认出你了吗?”兰枫伟问道。
“认出了,打了个招呼就走了,她要去华联买些东西。”
“哦”我装作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。
“她说,她马上就要回学校了。”
“哦”
“她在哪里读书?”我问。
“不知道,好像在杭州,挺近的。”兰枫伟说。
“诶……”芽菜叹了一口气。
我们中再也没人吱声,又到路边的店里每人要了罐啤酒,三人一字排开边喝边走。
“难得这夜风如此清爽。”我心中默默地想着。
回忆又把我拉回初二的秋天。
书画比赛结束后,又过了一个礼拜,已经十月下旬,我右肩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。
这天是男生1000米,女生800米测试。
体育课上,那个五大三粗,又喜欢吹牛装逼的体育老师先带我们做了一套热身动作,随后让我们慢跑2圈。当大家还没有从慢跑2圈中缓过来时,1000米的测试就开始了。
男生先测试,分两组。
我站在最外道。随着老师一声哨响,跑道上的十来号人一齐跑开了,大家都拼命往内道上挤。
刚跑没几步,我就觉得腿软发虚。第一圈下来,就有些气喘,看来今天不在状态。
“苏苪东,加油!”
我扭头一看,原来是叶菁焉,她站在我的前面十几米处,朝我挥手喊着。
“你是乌龟吧,跑这么慢!”等我跑近时,叶菁嫣身侧的高月朝我喊道。
虽然是戏谑的话,却刺激到我了。怎么说我对于跑步还是挺自负,平时也没什么表现的机会,如今在叶菁嫣面前自然要尽力搏一搏了。也顾不上状态不佳,一定要跑个第一回来。
坦白说这种测试没什么花头,通过就行了。也没人在乎谁是倒数,但总有几人在意谁是第一。
“苏苪东,加油啊!”后面传来叶菁焉的声音,每次听到她为我加油,我就暂时忘记了疲惫,像打了鸡血一样撒腿狂奔一小段。跑快的结果便是呼吸越发急促,直到光靠鼻子呼吸不能满足我快要炸开的肺,出于本能我把嘴巴张得老大,真是恨不得长两个鼻子!
芽菜跑在我的前面十几米处,我咬了咬牙追过两个,跑到芽菜的身侧。
“你丫的……跑得这么快……干嘛?”芽菜有些上气不接下气。
我没理会他,省下力气接着加速。
芽菜见我想要超过他,于是他就像瞌睡被我惊醒似的,猛地发力跑起来,每当我要超他时就挡着我。路遥知马力,更何况芽菜是头驴。没多久,他的体力跟不上我了,任凭我超过。
我回头看见芽菜骂骂咧咧,在我后边走走跑跑,破罐破摔,追不上来了。
我的喉咙又干又痛,小腿软而无力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面。现在用嘴巴喘气也有些来不及。
我前面还有5个人,有3个跑在一块。跑在最前面的是体育委员萧晨,第二的是唐亚,人称唐老鸭。萧晨大概还有一圈的样子就到终点了。
“苏苪东,加油!”我抬头一看,原来是赵奕。
我在她的加油声中超过了跑在一起的那三个,一下子挤到第三的位置。
我觉得每一步都要费尽全力,我觉得自己像一只踩上粘鼠板的大老鼠,每一步都在垂死挣扎。萧晨还有最后两百米,而我离他还有一小段路。
我开始冲刺,但并没有快多少,反而使我无限接近崩溃的临界点。我把头扬得老高,粗糙的呼吸音,沉重的落地声,热烈的加油声,最后混成一片嘈杂,我什么也听不清,终点就在前面。我觉得头皮发麻,觉得头发已经根根竖起。满脑子都是想停下来歇一歇。我以迄今为止最难看的跑步姿势,超过了一样精疲力竭的唐老鸭,距离萧晨只有几公分了,眼看着就要追过他,拿到第一。
终点不过是二三米,萧晨仅以零点零几秒的时间差夺得第一,而我则是在刚刚跨过终点线时被自己凌乱的脚步绊倒在地,当场扑街。这就是跑第二的代价吗?可我想要的却是第一!
人总是在想要走得更远时,跌倒了,然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爬起来。
我的裤子破了一个大洞,膝盖流血了,上面沾满黑色的煤渣,血顺着小腿流下来,我当时却没感到多少疼痛。
我觉得很累,大口喘着粗气,也站不起来,刚刚跑下的1000米使我极其难受。我有点想吐,我觉得心跳得很快,快要在胸口裂开来了。
伟哥拖起倒在地上的我,从围着我的一圈人里把我扶了出来。
我只是依稀记得体育老师在喊着,“去水龙头上冲干净,把他送到医务室,医务室在三楼。”之类的话。
走了大概几百米,我终于感觉好多了,不再像刚跑完时那么吃力,我看了一眼流血的膝盖,还伤口掺着砂子真恶心。
“阿饼,你说你跑这么卖力干嘛?”伟哥笑眯眯地说。
“有吗?”我有气无力,不想承认自己刚才是为了争第一摔跤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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