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行。”听了妻子的话，李达干跪地回复说。
俗话说“六月韭，臭死狗”。
盛夏季节的韭菜，味道过于浓烈。
随后，李达就笑着摆摆手说：“算了，还是别炒韭菜，直接摊个黄菜就得了。”
摊黄菜，也就是摊鸡蛋的意思。
也不能直接摊鸡蛋。田玉凤就让李梅找来几根香葱，切碎放进鸡蛋液中。
李梅把干燥的玉米秸秆拿来一些，赵德也不闲着，帮着烧火。
夏天，各家多在院子里做饭，也都有临时搭起来的土灶。
灶膛里点起火，上面的大柴锅不久就冒出了青烟。
锅热了，倒入植物油。
油温上来了，田玉凤把一大海碗的鸡蛋液，一边用筷子搅拌着，一边倒入锅中。
“呲啦”的声响中，在旁边笑着观看的李莉，不禁立即发声称赞：“真香！”
平时都很讷口的二女儿，今天被蛇咬了，又还干了重活，却还如此活泼，李达夫妇看在眼里，心里也觉得有点异样。
虽然奇怪，可女儿开心，父母当然也更加高兴。
“等会儿就好，你跟玥玥先去屋里呆会儿。”田玉凤一边说着，一边用铁铲略微翻动着锅里的炒鸡蛋。
李莉拉着赵玥，两人笑嘻嘻地一起回到屋里。
李达看着她们的背影，笑着对赵德说：“毕竟还是孩子，哭笑都是说不定的。”
赵德也附和着说：“嗯，她们这岁数，不会记住不愉快的事。”
两个小姑娘回到屋里，肯定不会对坐干呆着。她们也不会像是成年人那样，说一些什么新鲜事。
李莉随即就拿出来几个羊拐——羊后腿膝盖骨，赵玥见了立刻鼓掌欢迎。
“抓羊拐。”李莉说着，再拿出一个乒乓球。
这个游戏，也可以使用“猪拐”。
把骨头上的筋肉剔除干净，每四个为一组。心思精细的孩子，还会把羊拐刷上红颜料，就显得更加好看。
羊拐，一面是坑，一面是个小鼓包。两个侧面，都可以平立起来。
玩的时候，先把手里攥着的羊拐撒在桌子上。再把乒乓球向上一抛，随着它的落下，玩的人迅速把桌子上的羊拐侧立起来。
在眼疾手快中，两人，或者多人相互比较谁的动作不紊乱为胜。
为了增加难度，还有在指缝里另外夹住一个羊拐，同时再作其它游戏动作的。
屋内没有合适的桌子，餐桌已经在李梅的忙碌下，摆上了碗筷。
这肯定难不住想要玩耍的两个小姑娘，办法随即就能找出来。
板柜可以当作桌子。
两人随即在板柜上“较量”了起来。
白色的乒乓球，一下一下地在板柜上跳跃着，有节奏地发出“当当”的轻响。
李莉浑然忘却了不久前被蛇咬的可怕经历，也不再感觉小臂上伤口还有隐痛。她的眼睛，紧盯着白色的乒乓球，手却在板柜上的几个羊拐中摸索。
找到一个，她就迅速地翻动，再接住乒乓球，继续第二轮动作。
赵玥见她如此欢快，心里为她迅速恢复了安定而开心。
往常，李莉总觉得不仅是学习，就是游戏也不能战胜赵玥。
而今天，她似乎觉得自己像是有着无穷神力的将军，能够碾压世间的一切，包括她认为的最大对手，赵玥。
李莉的脸上尽是笑容，嘴里除了随时唱出的游戏歌谣之外，就是不时发出的“嘻嘻”的得意笑声。
玩得手臂都酸麻了，李莉自己都觉得诧异：往常，玩不了几次就“坏”了。怎么今天，可以坚持玩这么久啊！
心里都有些同情坐在旁边的赵玥了，但是李莉还是不想罢手胜利。但也因此稍微分神，乒乓球抛得偏离了方向，落回板柜时，掉在了羊拐上。
“该你了。”李莉抬起胳膊，蹭了一下额头的汗，对赵玥大度地说。
两人相互说笑着，等来了李达笑呵呵的声音：“好喽，吃饭喽。”
“嗯嗯。”李莉的眼睛一边盯着乒乓球，一边略作回应。
再连续接了几次，她觉得胜利者太孤单了，简直是高处不胜寒，就主动放弃了游戏。
“走，玥玥，吃饭去！”她把羊拐和乒乓球堆在一旁，就伸手去拉赵玥。
这一动没小心，碰到了她被蛇咬的伤口处。
口中发出“嘶”的一声，李莉痛得嘴都歪了。
“小心点。”赵玥赶紧提示。
“没事，没事。”李莉说着，率先走出屋去。
洗了手，大家围坐在院里的餐桌边。
先给赵玥、赵德夹了炒鸡蛋、黄瓜片炒猪肝，田玉凤再给李莉夹了一大块炒鸡蛋：“多吃点。”
“嗯。”李莉笑嘻嘻吃了一大口，对赵玥笑了笑之后，再埋头吃着打卤面。
“味道行吗？”李达对她问着，“是不是有点咸了？”
“还可以，”李莉抬起头来，“夏天出汗多，咸一点没事。”
听着她小大人似的话，大家都笑了起来。
李梅也觉得今天的妹妹，情绪实在很好。她暗自想了想，忽然意识到什么。
“莉莉，这次期末升级考试，你觉得考得顺利吗？”李梅给赵德舀了西红柿、茄子卤到碗里后，再问妹妹。
“顺利，很顺利。”李莉正觉得没有人问，此时被问及，立刻回应。
脸上笑得如盛开的荷花，李莉接连说着语文、数学、英语、地理、历史等科目的考试情况。最后，实在没的说了，她再把体育考试的四百米跑及格了，再重复一遍。
她如此开心的谜底，就此揭开：考试考得很好。
可这也不用太兴奋吧？
大家稍后就懂了。
李莉先给赵玥夹了一块猪肝，再忍不住笑着问：“玥玥，你说，那几个填空题，是你的对还是我的对？”
看看碗里的猪肝，再看看李莉的笑脸，赵玥只觉得对方的脸，因为太兴奋而成了猪肝色。
“呃，我也说不好。可是，那几个同学都说跟你做得答案一致，”赵玥迟疑着说，“那就很可能是我做错了。”
“也不一定吧。”李莉嘴上这样说着，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。
暂且忍住欣喜，她低头吃了一大口面。
还是觉得太开心，她一时没绷住想要笑的神经，几乎把嘴里的面条喷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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