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卿跑到假山后,故意弄出声响。
“大人请快些吧,那边还等着呢。”
“嗯,嗯,马上就好。”云卿敷衍了一句,无声飞去,踏雪无痕。一口气飘过数丈,蹿上长松。
“大人?”远远地,七宝大吼着,“大人!”他绕过假山,找了几圈,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,又向来路追去。
果然不对啊,云卿轻叹一声,刚要下树,忽闻雪地里传来脚步声。
“艳秋!艳秋!”
两个男子在园子里追逐着,前面一人身形纤弱,看起来还是个少年。
“艳秋你给我站住!”后面那人穿着青色官袍,是个四品官。
一番追逐,青衣人像是发了狠,将那少年按在树上,“逃?我看你还怎么逃!”
“朱大人,这可是烈侯府。”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子,这男人,不,这男孩还是株嫩苗。
“哼,我当然知道这是烈侯府。”男人暧昧地靠近,俯身咬住那少年的耳垂。
浑蛋,这孩子才几岁啊!云卿握紧拳头。
“就因为是在今日的烈侯府,我才敢来私会你啊。”男人很恶心地舔着那少年的脸,“今日三殿下大婚,娶的是云都二美之一的董家小姐。下月他又要迎娶翼国的天骄公主,听说那位可是骄横的主儿啊。艳秋,你一个男娼留在这里只会被烈侯的妻妾欺负,不如……啊……”他猴急地抚摸起那孩子的身子,“不如我向殿下讨了你回去,可好?”
男娼?云卿痛惜地看着树下那任人鱼肉的孩子,心中不禁愤愤。三妻四妾还嫌不够,竟然豢养少年来发泄兽欲,这是什么世道!
“大人,如果您想要就快些,别被人看见了。”
好像在说喝水这种小事一般,语调平静得可以,这孩子已经被折磨得麻木了吗?
“哼,今天我就干死你这婊子!”男人撕扯起孩子的衣裳。
看不惯这等无耻行径,云卿飞身而下,宽袍在半空中迎风鼓起,一抹淡紫飘散在雪的世界。
“丰大人?!”
“原来是朱郎官啊。”没想到这人平时在礼部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,私下里却是个杂碎。
朱郎官慌乱地理了理官袍,深深弯腰,这一揖差点儿贴到地上去,“丰大人怎么会在这?”
“那朱郎官又怎会在此呢?”她看向那少年,冷冷道。
“下官……下官……啊!前头还有事,下官就先告辞了!”
踩雪声渐渐远去,云卿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人,十三四岁的光景,生得极美,美得甚至看不出是个男孩。耳垂上艳红的血痣晶莹饱满,衬得整个人风情无限。
艳秋慢慢地跪下,黑亮的长发散乱在雪地里,显得很柔顺。
“贱奴叩见丰大人。”不只美丽,还很聪明。
“地上凉,起来吧。”云卿看了看他被扯坏的衣裳,皱眉脱下锦袍,“先披着吧。”
艳秋身体微僵,作势又要跪倒。
云卿伸手捉住他的细腕,“别跪我也别推拒,反正出了园子你还得还我。”
他抬起精致的脸,“是。”
云卿内里穿着白布棉袍,因方才使过轻功,所以也不觉得冷。
“这是哪里?”她轻声问道。
“回大人的话,这里是幸园,侯爷内眷居住的地方。”
她再指了指游廊延伸的远处,“那边呢?”
“那边是侯爷的独院。”
“独院?”云卿蹙起眉,七宝领她去那里做什么?
“独院是侯爷的书房,一般人进不得。”
她回身望向那美丽少年,他说得很委婉。进不得,进不得,那独院怕是什么机密场所吧。三殿下让七宝领她去那里,是栽赃嫁祸,还是想让她触动什么机关惨死在里面,而后再往允之身上泼一盆脏水?
云卿越想心越凉,又不由庆幸,还好刚才溜了。
为了避免祸及无辜,现在和这美丽少年待在一起才是上上选,毕竟他是殿下的男宠,和他一道应该不会被怀疑泄密吧。
即使他因此遭罪,即使……不,应该不会。
她抓起一把雪,狠狠地搓着手。虽冰寒入骨,却洗尽了指间的血迹。云卿看着地上淡红的雪水,转眸看向那少年。他站在几步之外,静静看向远处,没有丝毫好奇。
是个聪明人,她再次暗赞。
他看起来与自己一般高,紫色的锦袍显得分外合身,衬得整个人越发娇美。那眉宇间的秀色有点儿眼熟,又有点儿眼生。
“你多大了?”云卿漫不经心地问。
艳秋柔顺地应答道:“过了年就十四了。”
果然还是个孩子,她心下对烈侯和那姓朱的恼恨又多了一分。
“是哪儿人啊?”云卿背着手,拣着厚实的雪地踩去,脚下轻响让她不禁想起云遥那日。
“贱奴不知。”
心头的甜蜜霎时消散,她回头看向那少年,“不知?”
“是,贱奴从小就在娼馆长大,不知出生地,更不知父母。”
云卿道:“其实你想知道的吧?”
“嗯?”艳秋精致的脸上第一次出现生动的表情。
“其实你很想自己的爹娘,即便被抛弃了,还是很想。”云卿仰首看向长空,雪花一片接一片地落在她的眼睫上,模糊了视线,“也许,你并没有被抛弃,只是他们早已不在人间罢了。”
“贱奴早就不想了,想他们有什么好?”
云卿虽捕捉到了他眼底的伤痛,却没有戳破,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在雪地里走着,各怀心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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